云霄乡讯电子报

2021年9月24星期五
刊号:CN035(Q)-第0026号

云霄乡讯综合 援莆护士:“疫”线“云”团圆 中秋话亲情 陈原驰:抗疫急先锋  “云端”寄相思 最是年少中秋时 一缕闲思落红尘 疫时中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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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是年少中秋时 一缕闲思落红尘

云霄月饼 张文森摄

时候已近中秋,闽南依然短袖穿街走巷。骑着电动车去跟早读的路上,被风一吹,一丝凉意袭身:秋,真的要到了。

小时候,特别渴盼中秋节到来,因为有中秋饼可以吃,尽管只有一小块。中秋早上,阿爸跟往常一样到队里去劳作,即使后来分田到户了,他依然天蒙蒙亮就去忙农事,晚上则会提早回家,准备祭拜神明(包括月娘)的供品——几包中秋饼是必备的,大都是两包(极少的年份才有四包),每包里面有四个月饼。那时候的月饼都是本地做的,包装简单却不添加任何防腐剂和香料。

月饼先要拜过神明后才分给我们吃。阿爸先拿两个给阿嬷吃,再给我们六个兄弟姐妹各一块,他自己就舔舔掉在包装纸里面的饼屑。在我更小一些的时候,阿伊还在世,阿爸就会把饼屑留给阿伊尝。那时候最常看到的是阿爸阿伊两个人互相推让着纸上的饼屑,最后都是阿爸假装生气了,阿伊才不得不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一些放到嘴里,发出“吧嗒、吧嗒”的美味声,然后阿爸也是轻轻捏住一点尝着,彼此眉眼带笑,看向狼吞虎咽的我们……

只是,这样的情景太短暂。阿伊离世后,阿爸终于能够独自品尝那些饼屑了。可是,不知是否我的错觉,好几次,我都看到他的眼里蒙着一层雾气。阿伊再也无法跟他分享饼屑了!

分给我们的那块月饼,我们往往舍不得一下子吃完,尽管可以一口气吃下好几个的。于是大都先慢慢剥着外面那层饼屑吃,再吃里面那个真正的月饼。吃掉一半就不忍再吃了,各自找个碗装着,放在破旧的橱柜角落里,待第二天再拿出来吃时,很少不被蚂蚁亲吻着的。那时候没那么多讲究,拿起来拍拍,把蚂蚁弹掉,就往嘴里塞……

现在回想起来,那时候的月饼真好吃,还有那些饼屑,又香又脆!

吃了月饼洗过澡后,我们就围着院子的石桌坐着。这时候,原有的4个石凳子肯定不够,我会进屋再搬几个小竹椅出来。阿嬷必定要坐那把交椅的,我通常都会把小竹椅放在阿嬷前面,坐下后习惯性把头一仰,阿嬷就把两脚往双边挪去,我的后脑勺及时靠上她胸前,趁势又抓过她的双手环在我肚子上。阿嬷的双手瘦瘦的、瘪瘪的,我却感觉很舒服,或许它们弥补了我过早缺失的母爱吧。

过不了多久,月亮就会把头探出云层。“阿嬷你看,月公公出来啦!”我高兴得伸出食指指着天空那抹红晕。阿嬷却吓得赶紧压下我的手指,再紧紧捂住我耳朵,面朝月亮升起的方向,嘴里念念有词:“月公月娘没看见,我囡囡乖哦!”回头又吓唬我:“小孩子不能用手指着月公公,否则它会割断你耳朵呢!”我再也不敢指着月亮了……

月亮很快就爬到了头顶。很明亮,很清晰。影影绰绰的大树下,还真有人拿着斧头在砍那棵树呢。阿嬷说,那是棵桂花树,砍树的人叫吴刚。阿嬷还说:反正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年了,吴刚总是砍不光这棵桂花树,而只有在每年八月十六那天,才有一片树叶从月亮上掉落到地面——谁家最勤劳,金叶子就飘到谁家,那家就有无穷无尽的财富。再看那只兔子,就在不远处蹲着,在等着他砍完树一同去见嫦娥吧!

月亮周边泛着一圈弱蓝色的光圈。更深处,繁星闪闪,一缕秋思被拉得很长,很深……

说是赏月,其实也就一家人胡侃闲聊。偶尔抬头望望天空,我却想着第二天如何接住那片金叶子 ……

那时候没有电视等电子产品,晚上大都早早就上床睡觉。

记不清什么时间了,我伏在阿嬷的大腿上打起瞌睡来。耳边迷迷糊糊飘着他们的谈话……再后来,阿嬷开始轻拍我手臂、摇着我头小声喊我:“起来啦起来啦!入厝里去睏啦!”我又迷迷糊糊地站起来,攀着阿嬷手臂,往里屋晃去……

最是年少中秋时, 一缕闲思落红尘。如今,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忙碌,大家反而很少有赏月尝饼的闲情逸致了。想想自己,也不知有多少年没有专门赏月,有多少年没有尝到那种又香又脆的饼屑了……

附注:阿伊、阿嬷——分别是闽南一些地方对“母亲”和“奶奶”的称呼。

(作者:吴秀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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